第二十六章 胜利,与光明无关-《将夜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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唰的一声。
胳膊飞向天空。
…………马贼首领右肩出现一道极恐怖的血口,鲜血像喷泉一般涌出,刀势未竭,他痛嚎一声,向马臀后方跌落,重重摔在地面。
便在落地之前,他枯瘦的右手指向快要落到背上的宁缺,猛然一张。
宁缺再受重创,胸腹一窒,再喷鲜血,身体跌下。
刚好落在那匹原本属于马贼首领的马上。
他浑然不觉唇舌间的甜腥之意,在意识陷入模糊前,手中朴刀破风再斩,斩的却不是已经震飞的马贼首领,而是马臀。
马臀上骤然出现一道极深的血口。
马儿受痛受惊,疯狂一般向前冲去,一头撞进了那面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墙!
…………营地前那堵火墙被神符击穿的透明空洞下方,又多出了一道空洞。
一匹燃烧的奔马带着重伤虚弱的宁缺,呼啸着从那个洞里狂奔而出,鬃毛马尾早已开始烧成灰烬,奔马身躯上火舌狂吐。
焚天火符形成的火势极其可怕,这匹骏马强行冲过,瞬间便被烧死,重重摔落在地,马背上的宁缺砰的一声同时摔落在地,连续翻了几滚才停下来。
虽然有大黑伞的保护,但他身上的衣襟边角依然在喷吐着火苗,随时有可能大燃,他狼狈箕坐在地面,扭头望向一处,声音沙哑大喊道:“水!”
依照他先前的吩咐,天猫女准备了一大桶清水在旁边等候,一直没有参与防御,看着师姐们与马贼浴血作战,她焦急到不行,恨不得把这桶水踢翻,根本没有想到战局的变化竟如此迅速,直至此时才明白宁缺先前的用意。
哗的一声,整整一桶清水尽数倾倒在宁缺的身上,衣衫上燃烧着的火苗,瞬间被浇熄,他虚弱不堪的身体也被这桶从头淋下的清水直接击倒在地。
大黑马从营地一侧狂奔而至,跑到他的身前,低下头颅不停拱动着他的身体,显得十分焦急不安,似乎担心他倒下后,便再也无法站起。
宁缺倒在湿漉漉的地上,确实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,好在没有昏迷,他睁着眼睛,看着离自己脸极近的那张马脸,牵起一丝极艰难的笑容。
从开战至今,尤其是最后刺杀马贼首领时,他遇到了无数极其危险情况和无数痛苦,按照人类的本能要求,面对身体和精神无法承受的痛苦时,便会自动昏迷,但他似乎具有某种与身体本能作对的天赋,硬撑着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。
他艰难抬起右臂,把比先前显得更脏了几分的大黑伞搁到胸膛上,然后把中指上一直系着的锦囊塞进怀中。
做完这两件事情,他才真正松了口气,却依然坚狠地没有因为精神松懈而昏倒,用刀尖刺进身旁的湿地,闷哼一声站了起来,看着营地四周传来的厮杀声,想要前去帮忙,却发现被念力重伤的身躯,竟有些不听使唤。
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,应该不会死吧?至于车阵四周那些正在浴血厮杀的人们,他此时已经无法再去改变什么。
不知想到什么,宁缺向身后望去。
狼籍一片的营地间,那辆已经崩散成碎片的马车只剩下了最下方的一块厢板,莫山山这时候便坐在那块厢板上,身上的白色衣衫不知涂染了多少灰泥。
少女符师先前强行越过自己境界能力,施出了神符师才能使用的神符,受到了极严重的反噬,加上识海内的念力被压榨的不剩一丝,所以直接在空中昏迷堕下。
或许是受到震动的关系,莫山山此时已经醒来。
她微低着头,额前的黑发凌乱不堪,身侧按着地面扶住身体的右手,和发丝间隐约可见的细长睫毛不停颤抖,苍白的脸颊上写满了虚弱,似乎随时可能再次昏倒。
远处忽然隐隐传来如雷蹄声,看着草甸上方惊起的阵阵烟尘,宁缺知道那队神殿骑兵如自己所料那般动心了,对身旁的天猫女说道:“稍后打扫战场时,替我去把我的两把刀抢回来。”
…………营地前方的火墙,主要是为了给宁缺营造刺杀马贼首领的机会,覆盖的面积并不大,远不足矣拦住那些马贼。就在先前那阵混战的时间里,马贼们呼啸着挥动弯刀冲了进来。此时由厢板粮草袋组成的车阵,早已破损不堪,墨池苑弟子们刀光如雪,坚毅迎战一步不退,那些燕卒民夫则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伤惨重。
马贼首领此时已经不知所踪,不知道是受了重伤被亲信下属带走,还是已经死亡,尸体被马蹄踩成了烂泥,这个事实给马贼群带来了极大的冲击,马贼的冲锋队列已经糟乱的不成模样,但营地里的防御力量更是已经濒临绝境。
如果草甸上方的神殿骑兵这时候还不出动,那么没有谁能够预判出,究竟是营地先被血洗,还是马贼群承受不住压力,率先崩溃。
草甸上的大人物们,都被莫山山先前那道惊世骇俗的半道神符所震惊,反而没有如何注意跃过火墙,最终砍杀马贼首领的宁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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