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荒人体质特殊,肌肤极为坚硬,昨夜那名黑衣执事道剑伤了妇人肩头,伤口处附着的昊天神辉之力被莫山山施符消除后,便没有大碍。 那名肤色黝黑的荒人小男孩儿躲在帘内,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中原年轻男女,开口问道:“你们都是中原人,为什么你们要帮我们杀那些中原人?” 宁缺眉头微挑,大义凛然说道:“因为我们是好的中原人。” 荒人小男孩困惑地挠了挠头,似乎不明白什么叫好的中原人,南迁之前元老召集部落开会的时候,好像没有说过这种名词。 忽然间他想到元老说过的一件事情,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,看着宁缺说道:“元老说你们中原人最喜欢内斗,这就叫内斗吧?” 莫山山听着这话,不禁觉得脸颊有些微烫,不知该怎样应话。 宁缺倒是根本不以为意,笑骂着拍了拍荒人小男孩的脑袋。 …………在宁缺的强烈要求和死皮赖脸的坚持之下,终于成功地让少女加入到了毁尸灭迹的工作之中,不是因为他有想看少女面对尸体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的变态嗜好,而是他现在愈发觉得莫山山真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,虽在世间有这大的名声,但依旧还是一朵墨池畔安静的小花,根本禁受不住风雨,如果不尽快让她成长成熟起来,路途上他根本无法指望她能帮自己多少,甚至还有可能拖自己后腿。 而在他的生活经验中,处理尸体是帮助一个懵懂少女尽快成熟起来第二迅速的方法,至于最好的那个方法,他希望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想起。 大黑马愤懑不平地载着沉重的行囊、拖着无数多的东西,陪伴着这对年轻男女向雪原深处的林地里走去,紧绷的皮索后方,地面上是一具完整的尸体,两截不完整却不再流血的尸体,还有一大束用来湮没痕迹的石儿草。 莫山山沉默走在前方,棉裙襟摆已经被雪打湿,她却无所觉察,因为她还没有从那种复杂而惘然的情绪中摆脱出来,自幼深入血液深处对昊天的敬畏,对神殿的尊敬哪里能被几句话就轻易抹除,虽然她觉得宁缺先前所言似乎极有道理,可还是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地方很是不对。 对一位静坐墨池十余载,不问世事的少女而已,世界观的改造难度仅次于爱情观的改造难度,宁缺看着她的背影,觉得有些无奈也有些疲惫。 走在荒凉的雪原上,他的心思忽然飘回了相对极南极遥远的长安城,飘回那条巷子里的那个铺子,飘到那个小黑侍女的身上,默默想着如果是桑桑那该有多简单,桑桑绝对不会怀疑自己说的任何话。 当然,桑桑的世界观人生观爱情观金钱观饮食观生死观都是他的观。 …………几只肥硕的树鼠警惕地看着树下的画面,那个天然形成的陷坑里堆着几截人类的尸体,淡淡的血腥味道,让它们有些不安。 宁缺把那一大束染着雪的石儿草扔进坑中,看着黑衣执事那张苍白却依旧严肃的脸轻偎着自己的右脚,沉默片刻后认真说道:“神殿需要被敬畏,书院也需要被敬畏,我书院后山向来不入世,但我既然此番入荒原,便等若代表书院的颜面,然而一路所见,世人似乎并不如何敬畏我。” 他转头望向莫山山笑着说道:“若我家二师兄被神殿裁决司喊打喊杀,你猜他会怎样做?他肯定不会像我一样就这么简单杀几个人便罢了。” 莫山山微微蹙眉,想着传闻中那位骄傲到了极点的书院二先生,说道:“那他会怎样做?难道还会把道痴或是隆庆皇子给杀了?” “二师兄当然不会那样做,他的眼里怎么会有道痴或是隆庆这种人?” 宁缺笑着摇了摇头,说道:“按照我对他的了解,他也许会直接杀上桃山,去裁决司找那位大神官的麻烦,他的偶像是小师叔,如果不是师傅管的严,只怕早就四处去找人麻烦去了,寻着这种由头,哪有不借机发飙的道理?” 莫山山怔怔望着他,无语心想书院二层楼里究竟生活着怎样的一群怪人? “我没有这样的实力与底气。然而荣耀即吾命,谁若敢无视我书院之存在,我亦不惜拿这条小命去搏一把。” 宁缺沉默望苍天,语气说不出的感慨萧索,又带着一丝绝然,如果这时候眼角能淌下一滴泪珠或是有雪花飘到他睫毛上,画面想必会更帅美一些。 莫山山和他一路相伴而行,虽说谈不上如经年旧友般熟稔,但也知晓此人几分无赖性情,此时听着他忽然说出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,不免有些动容。 她认真盯着他侧脸,沉默思考了很长时间,还是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,声音极微小极不自信问道:“你这是在说谎还是说玩笑话?” 宁缺笑了起来,看着她说道:“既然没有道理骗你,当然就是玩笑话。” 莫山山眉头微蹙,就像是名贵的紫毫细锋在纸上狠狠画下,显得极不满意。 宁缺笑容微敛,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:“但是说正经的,我从来不认为神殿就有资格代表昊天行使意志,谁能证明昊天允许他们做代表?说不定我们才是被昊天选中的人,世间的光明正义需要我们来维护,所以以后若遇到神殿又做出那等样恶心的事情,我们一定要拒绝冷漠,该出手时则出手。” 依旧是大义凛然的风范,但这次莫山山没有被他迷惑,而是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认真思考很长时间后,试着确定道:“这应该是……玩笑话?” 宁缺看着她微皱的可爱小鼻尖,看着她木讷目光里的疑惑和紧张,忍不住开心地大笑了起来,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,说道:“也可以说是撒谎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