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喝斥唐为邪魔,不屑言七念为外道,一剑便把那株小树斩成了五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块,然后念出一道至今为止自己最满意的道偈。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在那一天黑夜将至时,在那道他们不敢跨越一步的黑线那边,有一个穿着草鞋破袄的书生,一直平静坐在一方小池塘旁,手握一卷书喜乐颂读,腰间挂着一只木瓢,饥渴时便饮一瓢池水。 其后他周游列国,勘破死关,前往南海,兴奋地向师尊禀报。 礁石上那位穿着青衣的道人看着他怜惜地笑了笑。 那时候他才知道,原来当日黑线的那头一直有一个人坐着。 于是他无法再像从前那般骄傲,那般自信。 多年后,历经俗世繁华世外霜露,他成功地看淡看透了很多事情,于是自信自然地回到了身躯中,然而当年的青春与骄傲已经不在了。 他一直很遗憾,没有机会向线那边的那个人请教。 直到今天,他似乎终于有了机会。 所以小水潭畔明明没有人。 站在雪峰之巅的他,却认真看着山腰里的水潭,无论是道髻间的乌木叉,还是身上的单薄轻衫,在寒风里都纹丝不动,便如他此时的静明道心。 …………雪山外的呼兰海畔有人。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湖岸,忽然停下了脚步,然后他摘去戴了很多天的帽子,露出自己的容颜,他望着远方的莽莽群山,那双浓若墨蚕的眉毛微微蹙起,红如稠血的双唇微微一翘,露出一道意味复杂的笑容。 在凛冽寒风中他再次举步,从湖冰走到坚实的土地上,魁梧坚实有若钢铁的身躯,完全无视荒原劲风的存在,挟着一身肃杀之意向北走去。 他走的速度并不快,甚至有些缓慢,脚步每次落下,也不见如何用力便会陷入被冻硬的荒原地面,留下一道极深的脚印。 离开呼兰海畔向北面的天弃山麓行走,随着时间流逝,中年男子身上的肃杀气息渐渐敛没,身后留下的脚印也越来越浅,直至没有任何痕迹。 他没有像世间那些知天命的大修行者一般,把自己和天地自然融为一体,因为他修的从来都不是道法,他用恐怖的念力把自己的身体意识与天地完全隔绝开来,仿佛把自己变成了一颗石头,如果闭上眼睛,根本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。 然而山腰间那片安静了很长时间的小水潭却忽然有了动静。 水潭畔响起一阵很轻微的哗哗声。 这些哗哗声像是木瓢盛水的声音,又像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。 又很像一只手缓缓阖拢书页所发出的声音。 …………“听闻你十三岁开悟,三十不惑,再三月洞玄,一日之内知命。” “听闻那十七年间你日日登山,却毫无阻碍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