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神辇北行-《将夜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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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红鱼说道:“这不能说明任何事情,要知道,之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在猜测你是冥王之子,是因为前任光明神座用他的眼睛,在长安城里发现了你。”
宁缺说道:“但是他看到的未必便是真实的,事实上当年西陵神殿最终还是否定了他的看法,观主亲自把他镇压入幽阁便是明证。”
叶红鱼静静看着他,沉默了很长时间后,忽然说道:“但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当年光明神座只是看错,道门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?观主为什么会重履人间国度,亲自出手镇压?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只是我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般简单。”
“世间绝大多数事情,想的简单便简单,想的复杂便复杂,当年观主之所以亲自出手镇压卫光明,或许只是因为那个老头执念过盛,依然想在长安城里掀起血雨腥风,杀死他臆想中的冥王之子,而观主心系天下及道门,哪里会任由他挑起道门与书院之间的又一场战争?”
宁缺平静说道:“我有想过这些事情,但你大概没有想过,就算卫光明是百年来西陵神殿最了不起的光明神座,但光明与黑暗始终是超越人间的领域,他凭什么能够看穿冥王这种层级存在的安排?”
“也许当年卫光明看到的真相,只不过是镜子里的真相,所以错把虚妄当成了真实,我只不过是冥王投在人间的一个假象,是镜子里的假人,而隆庆却并不在这个镜子里,他才是真实的那一面。”
道殿大门缓缓开启,熊熊燃烧的火把,被殿内涌出的空气拂动,石阶周遭的光线顿时变得有些闪烁不安。
血红色的裁决神袍在夜风里缓缓飘拂,叶红鱼神情漠然地走了出来,看着她的身影,包括红衣神官在内的所有人赶紧躬身行礼。
没有和道殿里的神官们有任何交谈,也没有去皇宫接受齐国皇帝的参拜,叶红鱼坐上神辇,带着五百名神殿护教骑士和数十名裁决司下属,就这样离开。
暮时神辇方至,入夜不久便要离去,她离开西陵神殿,降临这个人间之国的都城,似乎只是专程过来与宁缺见面,替桑桑治病。
一直保持着肃然沉默的裁决司下属们,此时终于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震惊,疑惑望向道殿上方那个幽暗的窗口,心想居然能够让裁决神座召之则来挥之则走,看来书院和神座的关系竟是出乎意料的亲近啊。
魁梧如山的罗克敌在神辇后方沉默行走,他神情漠然看着神辇幔纱里那个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,眼眸里的狂热贪婪神色一现即隐。
痴于修道,故名道痴,但你真是信徒们眼中那个一心修道不问世事,甚至不识人间烟火的道痴?他默然想着,居然会借书院的势,来让自己在神殿里的地位愈发稳固,这样的人又岂会真的不识人间烟火?
……
……
整个大陆秋风渐肃,地处北陲的燕国都城成京,更是寒若凛冬已临,枯黄的落叶在静寂的长街上被风吹拂着满地乱滚,伴着簌脆的声音碎成粉末。
从晨时起,燕国都城的绝大多数街道都已经戒严,除了手持兵器的军队之外,街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人,即便如此,那些军卒依然显得格外警惕,背着街道而站,盯着眼前所有能活动的物体,包括那些落叶也不例外。
所有这一切,都是因为在长街中缓慢移动的那座巨大的神辇,那座神辇刚刚由南城门入京,过燕国皇宫而不入,便又向北城门而去。
那座神辇华丽巨大,仿佛就像是移动的道殿,再加上前后数百骑护教骑兵以及数十名裁决司的强者,按道理来说,应该行走的非常缓慢,事实上,它此时行走的也确实缓慢,然而神奇的是,前些天这座神辇还在南方的齐国都城,此时便出现在了最北方的燕国都城,这本身就已经近乎神迹。
神辇四周的幔纱非常轻薄,哪怕像冬日湖畔雾中的寒柳般,垂落了无数层,依然无法完全隔绝光线与寒风的渗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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