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: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-《从守藏室之史到太上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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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听着外边的吼叫声,岳和在妻子的帮助下,披上了铠甲,拿出了一杆亮银色的长枪,一旁则是今年才八九岁大的岳飞。

    岳飞虽然才八九岁,但是却已经开始懂事了,所以他疑惑的道:“父亲?这真的不是造反吗?真的不是另类的黄袍加身?难道,诸君不应该是大忠臣吗?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?”

    “飞儿,你要记住,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,不是文官的天下,也不是陛下一人的天下,而是天下间所有人的天下。正所谓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而责任和权利是对等的,没有道理我们只付出责任,而不享受权利,明白么?”

    “你要记住,付出什么,就要得到什么!如果是没有得到的付出,那样的付出就不是付出,那叫牺牲!为了诸夏牺牲,是可以的。为了家人牺牲,也没问题,但没有道理,去为了豪商、为了文官牺牲,懂吗?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岳飞认真的点了点头:“就是说,为了家人,为了国家牺牲,是可以的。但文官、豪商(资本家)他们不配!他们想要让我们牺牲,就得给够让我们牺牲的代价,所以但凡是打着为我们好,却只要求我们额外付出,而不愿意额外给钱的,都是耍流氓!”

    看到岳飞开了窍,岳和也很开心的笑了笑:“对,就是这个道理!”

    “以往的时候,我们这些匹夫,都被文官给忽悠了,前去保家卫国,前往战场牺牲。结果我们牺牲了,好处却都被文官给得到了。那时候士兵们获取的,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赏钱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赏钱很多吗?看上去确实不少,大军出发的时候要发开拔费,大战之前,要发战前赏银,弓箭手射箭之前,得先和上面商量好,发几箭,发完为止,额外射箭还要加钱。”

    “这在过去是很常见的,也因此我们这些匹夫士兵,被文官们看不起,他们说我们眼里只有钱,那个时候为父嘴笨,只觉得文官的说法有问题,但是却不明白问题在哪里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,为父读了书,有了一些学问,还通过万冰玄光镜,关注了关中的墨翟先生,听了他的理论之后,顿时恍然大悟。”

    “墨翟先生说,在封建朝代之中,朝廷最有价值的资源往往是土地,看一个封建朝代到底是重文轻武还是重武轻文,直接查看他们的土地的主人,到底是文官多,还是武将多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宋朝有至少八亿亩地,这些土地大多数掌握在文官的手里,其次是百姓的手里,最后才是武将的手里。”

    “毕竟,除了开封府将门子、西军将门之外,其余的武将,也没有资格大面积拥有土地。可是文官呢?全天下的土地,大多数都在他们的手里!”

    “哪怕文官的手里只有四亿亩地,他们每年也能从土地中至少收入六亿两银子,我们这些匹夫呢?”

    “哪怕开拔费、开战之前的赏钱,全部加在一起,有一亿两一年吗?”

    “明面上看起来,过去朝廷每年收入的大头,都投入了军费之中,充当了禁军、厢军的饷银,可实际上大宋最值钱的土地,却在文官手中!文官每年从土地之中获得的利润,至少是我们这些匹夫的十倍!”

    “他们拿着十倍的好处,却处处嫌弃我们这些匹夫。平日里吃空饷,只有到了大战之前,我们这些匹夫才能拿到足额的饷银,你说说,你要是匹夫,你会不会也变成这样:不给好处不前进,不给赏钱不打仗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这些匹夫,上战场保家卫国,结果文官们却利用土地,在后方吃的满嘴猪油,这公平吗?”

    “我们这些匹夫,付出了生命,付出了健康,所得的不过是些许赏银罢了,他们却能在后方安然无恙的利用土地,每年获取至少十倍的好处,这公平吗?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岳和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股神圣感:“墨翟先生曾经说过,这就是文官对于大宋主权的僭越,大宋朝的主要权力,应该是归属于天下人的。”

    既然你们说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,那么转变一下,也就是天下权力,匹夫有份!

    总不能让匹夫只负责,不享受权力吧?

    “所以,今日的这一战,其实是长久以来,那些受到文官压迫的群体,联起手来反抗的结果?”岳飞总结道。

    “不错,墨翟先生说了,哪里有压迫,哪里就有反抗,区别就是反抗的形式。有的地方,是直接暴力对抗,比如此刻的京城。有的时候,是隐性对抗,比如佃户们嫌弃地主给的少,就刻意磨洋工,出工不出力,看上去挺老实的,可实际上就是不出活儿!”

    “那天子呢?”虽然岳飞年纪小,可他还是很快就抓住了重点。

    “关于天子,墨翟先生也说过,他说将全天下所有人的未来,寄托在天子一人的身上,这是不公平的。对天下人来说,这不公平,对天子来说,这也不公平!”

    “天子也是人,他也只有一个脑袋,两个眼睛,一个鼻子,被砍一刀,天子也会流血,也会受伤,甚至当天子的脑袋没了之后,天子也会死。”

    “墨翟先生说,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责任,都压在天子一人的身上,有的时候,天子继位的时候,才刚刚十七八岁,什么都不懂,然后被大臣欺骗,或者一时意气,做了错事,是很正常的。但这些错事,落到百姓的身上,却足以让百姓家破人亡,比如三易回河!”

    三易回河,用人话说就是,老赵家的皇帝不干人事儿。当时的朝廷,不干人事儿。然后成功的把河北之地,给折腾成了废墟。

    “所以,为了避免这些悲剧的继续,墨翟先生认为,天子最好就不做具体的事情,因为不做不错,只有不做事才会不出错,才能永远正确。也只有一个永远正确的天子,才能称之为圣天子。”

    你连永远正确都做不到,还算什么圣天子?

    说到这里,岳和的语气就低沉起来:“当年,咱们一家就是因为三易回河才逃离了河北,前往了相州。后来,才机缘巧合之下,来到了开封府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我一直都记得墨翟先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:农民不好好种田,来年自有饥荒惩罚他,商人经营不善,自然会破产,可是,因为三易回河而死亡的百万百姓,又该找谁去求一个公道呢?”

    有人为三易回河而死去的百万百姓负责吗?

    天子退位了?

    天子下罪己诏了?

    天子自己打自己巴掌?

    没有!

    没有天子因此而退位!

    也没有那个丞相,因为此事被杀头!

    至于那被大水淹死的百姓,死就死了呗,朝廷不在乎!天子不在乎!文官不在乎!

    百万百姓的生命,比不上天子的颜面!比不上士大夫的脸面!

    啥也不是!

    “所以,今天我岳和,就代表被三易回河淹死的百万百姓,去找天子讨要一个公道!我们河北的百姓,难道不该找天子索要一个公道吗?”

    轻轻的拍了拍岳飞的脑袋,岳和用交代遗言的口气说道:“如今父亲今天没有回来的话……”

    片刻后,岳和全身甲胄的离开了家,前往皇宫门口。

    此刻的皇宫,已经被开封府将门子包围了!

    这些将门子,在长期的开封府圈养生活中,真正的实力,已经没多少了。每一家的家将,平均下来,都不超过百人。即使是数目最多的,也不超过三百之数。

    更多的话,赵家皇帝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!

    不过,凑一凑,数目还是很客观的。

    此前,将门子们聚集在一起,守卫着皇宫,对于城内的大清洗,视而不见,我什么都没看见,什么都不知道!

    而当墨子一马当先的冲向皇宫之时,将门子们知道,是时候做出选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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