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灵薇(一)-《宫廷生存纪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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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失眠这对夏青来说也是个怪事。

    他从小到大过的都挺无忧无虑的,人没心没肺还不记仇,留在心里的事情特别少,一直以来沾枕即睡。

    夏青仔细琢磨,万恶之源还是从温皎身上传来的那股香。冷冽荒芜,摄人心魂,像是长在深渊崖底的花,望一眼便勾起很多难过来。

    他现在满脑子那股味道。

    夏青没什么难过的事值得回忆,干脆思绪乱飞,想死后被系统坑了的这段糟心经历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虽然楼观雪是他接触最多的人,可他依然搞不懂他。

    搞不懂楼观雪在想什么,也搞不懂他想做什么。楼观雪大多时候,不是在看书,就是在作画。书是陌生的字,画是诡异的符。

    皇宫暗潮汹涌,朝堂上政权诡谲,而他就冷冷遥遥坐在金殿上,漠然看着一切。

    这么想了会儿,夏青可算是瞌睡虫来了,眼皮子打架,趴着就进入了沉睡。

    或许是受那个香的蛊惑,夏青这次就居然做梦了。

    梦到了一片广袤的大海。

    晴空高远湛蓝,白鸥鸣声嘹亮,掠翅而过带来细碎卷着潮水的海风。海上有一座岛,仙云飘渺、骤雨微歇,极尽远山寒翠之意,一个老者的声音响在山与海间。含含糊糊听不清,就记得他在说一把剑。

    剑的名字叫“阿难”。

    阿难,这么一个仿佛渡苦渡恶的名字,意义却是“欢喜”。

    还没等他吐槽完,夏青被弄醒了。

    什么东西冷冷拍打在他的脸上,又急切劲又大,拍得他脸生疼。

    夏青非常不爽地睁开眼,浅褐色的眼眸全是火气,一脸“你找死吗”冷冰冰抬头,结果就看到灵异事件!

    拍他的东西——是那只笛子?!

    它就悬浮在空中,急得转圈圈,疯狂用尖端怼他的脸。

    我靠,楼观雪你家笛子成精了你知道吗!!!

    夏青一脸懵逼。

    它还在横冲直撞往他脸上怼。

    夏青忍无可忍,拽住它:“你够了啊,适可为止!”

    骨笛安安静静停了,横在他眼前,透露出几分“委屈”来。

    夏青火气来得快去得快,现在对“成精笛子”充满好奇,盘腿坐起来,眼睛发亮询问:“你是妖怪吗?你会像我一样说话吗。”

    然而这糟心玩意儿跟他金枝玉叶的主人一个德性。

    没搭理他,被他握着却反客为主,带着他横冲直撞往一个方向。

    “靠,你要待我去哪儿——”

    夏青的话语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……因为骨笛带他去了楼观雪的床边。

    到这里的一刻,夏青人都愣住了,从来没见过那么妖异的场面。

    他看到楼观雪眉眼间的邪气彻底散溢开来,血红的光、黑色的雾,翻涌冰冷,重重叠叠,如牢笼枷锁,把他整个人困住。

    骨笛似乎想冲进去救住人,可是它还没靠近,就被一缕似云似藤蔓的魔气饶住,然后整只笛吓得一震,呜呜哇哇扑到了夏青怀里。

    夏青:“…………”你被楼观雪拿来威胁我的时候可没那么乖。

    “他怎么了?”

    夏青抱着笛子,站在床前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骨笛在他衣服上蹭了蹭,随后飘出来,在夏青的手心写了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障”。

    夏青更懵了:“障?什么玩意?”

    骨笛又写。

    “诅咒,入障,救”

    哆哆嗦嗦,充满了让人怜爱的委屈和祈求。

    夏青寻思着:“你是说楼观雪受了诅咒,现在被障困住,需要我入障救他?”

    骨笛可怜巴巴蹭了蹭他的手指。

    夏青冷眼看这个糟心玩意儿。不过平心而论,人在陌生的地方对相处最久的玩伴都是最容易心软的。他想了想,问笛子:“怎么救。”

    骨笛说。

    “入障。”

    夏青翻个白眼:“废话,我当然知道要入障,还有别叫障了,换个能懂的词,我猜就是心魔吧。”作恶多端,终有报应。

    骨笛似乎想反驳,但是碍于贫瘠的语言智力,泄气地闭嘴。

    尖端的口口蹭着夏青手指,把他往前面带。

    夏青可真是太好奇了:“楼观雪到底什么人啊。我上他身时也没感觉和凡人不同啊?结果心魔都给搞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那些黑色魔障,像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铁链荆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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