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璇珈(二)-《宫廷生存纪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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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个男孩稚嫩的话响起,清澈撕开回忆的水幕。

    “师父,聂聂是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老者吹胡子瞪眼:“你给我话说清楚了再问问题!”

    旁边一个温柔的青年笑着说:“是业孽,不是聂聂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那聂聂是什么意思。”男孩自认发音正确了,声音更为严肃。

    老者已经没脾气了。

    旁边人笑得东倒西歪。

    “我说师傅你就别为难小师弟了,他能有点求知欲已经不错了。”

    所以,业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……

    一切行为、言语、思想为业。

    一切恶事、恶因、恶果为孽。

    山呼海啸间,老者把那把剑交给了他。

    那把意味着“欢喜”的阿难剑。

    老者说:“你是最适合它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把剑交给你之前,你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这应该是一件很重要,很重要的事,重要到他在梦中都感觉心脏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可是夏青怎么都记不起是什么事。

    夏青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中午了。

    楼观雪在他旁边看书。

    夏青发了好久的呆,突然跟小狗似的凑过去,鼻子直接往他衣服上蹭。

    楼观雪放下书,伸出手摁住了他的肩膀,止住了他的动作,轻微皱了下眉:“你睡傻了?”

    夏青含糊说:“你身上有股味道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轻笑一声:“哦,好闻吗。”

    夏青顿了顿:“好闻个屁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穿着黑色龙袍,领口是暗红的,以夏青现在的角度能看到他的锁骨。他闻言也不生气,声音淡淡:“不好闻那你还凑过来?”

    夏青说:“我就是想闻清楚这是不是灵薇花的香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唇角勾起:“你见过灵薇花?知道它什么香?”

    夏青没说话。

    楼观雪垂眸:“哦你见过的,在我的障内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夏青觉得自己真的是睡糊涂了,郁闷地抓了下头发,然后端端正正坐了回去。但是他还是没忍住,开口:“灵薇花的香是不是能让人产生幻觉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:“可能。”

    夏青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
    幻觉啊,是幻觉就好了。

    楼观雪放下书,眼眸望过来:“你做噩梦了?”

    夏青也不打算骗他:“对啊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漫不经心:“梦到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一些小时候的事。”夏青非常苦恼:“但是有些记忆我觉得不是自己的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笑了,慢悠悠说:“这样啊,我还以为你做噩梦是梦到了我呢。”

    夏青噎了一下:“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。不过算了吧,梦到你马上早就吓醒了,这梦是做不下去的。”他混沌的大脑突然又清醒了点,看着玉冠束发一丝不苟的楼观雪,惊讶道:“你上完朝回来了?”

    楼观雪:“我没去上朝。”

    夏青疑惑:“啊,为什么?”

    楼观雪看他一眼,轻描淡写:“你不是不能离开我吗?”

    夏青愣住,想明白后心情复杂,不自在地应了声:“哦。”憋了半天,继续干巴巴加了句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手指点在桌上,抬眸,忽然又道:“想去看陵光吗,今天我带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!”

    夏青一下子精神了,眼睛发亮,刚醒来时的郁闷一扫而空,兴奋道:“好啊!真的吗!”原来破障还能让楼观雪变成正常人?!

    他早就想去看看陵光城长什么样了!

    楼观雪出门换了身便装,楚国亲眼

    见过他的人不多,倒也不用太拘束。

    过御花园的时候,再看到满天飞的青色纸鸢和糖葫芦,夏青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他都不敢想,楼观雪在看到这些人以这两种几乎是他童年最厌恶的东西勾引他时,会是什么心情。

    “想问什么就问吧。”楼观雪对上他古怪疑惑看过来的眼神,淡淡笑道,芝兰玉树般温柔。

    夏青也就问了:“你为什么会说喜欢糖葫芦和风筝。”

    这不是放出假消息,让一群人疯狂在自己雷区蹦跶吗。

    楼观雪想了想,说:“他们那么喜欢猜我的心思,随便给一个答案而已。”

    夏青:“……你到底是在折磨他们还是折磨自己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笑道:“怎么算折磨呢。”

    夏青噎住,抿唇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哪怕见过了楼观雪五岁的样子,知道他执念最深的记忆,夏青也不敢说了解他。毕竟从五岁到十五岁,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,根本无从得知,楼观雪的一切依旧是个迷。

    陵光城果然没辜负夏青的期待。

    楚国帝都,天下盛地,极尽繁华热闹。一旦起楼高百尺,街道纵横八方。软红十丈内熙熙攘攘,商客旅人络绎不绝。

    最近陵光还来了一批全新的人。

    他们穿着宽大青色的道袍,手里拿着罗盘或者佩剑,仙风道骨,各个眼高于顶。

    夏青还是保持他的怪癖,到了大街上左顾右看忙个不停,视线落到一群道士上时,愣住了。

    “这世上还有道士啊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带了个面具,冷漠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夏青又看到街对面。

    一个推车的小贩不小心擦到一个道士的衣袍,马上被道士冷声喊住。小贩大惊失色跪地上、爬着要去给他擦袍摆,却被道士厌恶地一脚踹开,同时咒骂出口:“别碰我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夏青看得目瞪口呆。没憋住火,随手拿起一个果子,趁着人多没人注意异常,又准又狠地砸上那个修士的脑门。

    修士还打算摆威风呢,猛地天降横灾,被砸得皮肤红肿。“啊!”他大叫一声,捂着额头,左右四顾,却根本看不到是谁出的手,以为是有高人在暗中窥伺,脸色微慌,甩甩袖骂了句晦气就走了。

    夏青吐槽:“就这就这就这?就这也是道士?还没修行出个什么门道来,就那么瞧不起人。”

    楼观雪笑道:“他们在权贵面前可不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夏青更惊了。

    楼观雪若有所思看了下前方,意味深长说:“当今天下稍微有点实力的道门,估计都被养在卫燕吴三家下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夏青算是明白了,这些道士就跟现代社会一些装神弄鬼的骗子差不多!

    楼观雪对陵光一点兴趣都没有,问他:“你想去哪?”

    夏青视线从那些青袍道士上收回来,刚好他们走到一个茶楼附近,愣了愣,便兴致勃勃说:“楼观雪,我想去听书。”

    反正他对古代什么都很好奇。

    楼观雪神色古怪:“听书?”他眉眼冷淡,不置可否,却还是陪夏青上去了。

    虽然带着面具,可楼观雪气质养尊处优一看就是个世家公子,杂仆不敢怠慢,引着他到了顶楼一层单独包间内。金枝玉叶楼仙女当然是不会吃外面的东西的,瓜果糕点全被夏青包揽了。

    楼观雪一手撑下巴,垂眸望向外面一楼正中央的说书人。

    说书人讲的故事都是与时俱进的。

    恰逢天下修士齐聚陵光,便讲起了当年楚国先祖率一众修士远征通天海的故事。在《东洲杂谈》上寥寥带过的几笔,在坊间茶楼却是被描绘得惊险刺激一波三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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